早起、吃了一碗Gallo Pinto之后,我们出发前往第二天所决定去的Ecological Sanctuary了。当天天气不错,没有飘很大的雨点,也没有能把人吹走的大风,所以我们直接徒步前往。中途会跨过几个三十几度的大坡,就是车爬上去都很费力的那种。绕过两个S形的弯再经过第二天去的Ficus la Raiz步道之后就能到达前往Ecological Sanctuary的土路。我们第二天下午只是浅浅的在这条路上刷了刷,没有仔细翻木头,所以我们决定在进保护区之前先在这条路上开开朽木,看看能不能有些没见过的东西。
地上的一种长得非常奇怪的漠甲亚科的拟步甲——铜色亮毛甲 Lobometopon cupreum Champion, 1884,长得一点都不像漠甲亚科的种类,整体铜色,体态有点像牙甲、豉甲那类水生甲虫和拟步甲的结合。
此行遇到的第一种大型蛱蝶,红端帘蛱蝶 Siproeta epaphus Latreille, 1813,翅面黑色,但翅端的半边全部为橙红色。白天气温还没有上来,大型蛱蝶会飞得比较慢,很多时候会停下来晒太阳,所以用50微是可以拍的。50微拍蝴蝶的技巧和105倒是完全不同。105我会使用步步逼近的方法,我会从一个较远的地方开始按快门,然后一直按到贴的很近的时候,这样能保证抓到一张所占像素最高的照片。但50微焦段太短了,我的办法是“出其不意”,就是提前调好大致对焦距离,出其不意的靠近被摄蝴蝶,在它没被惊飞的时候赶紧拍几张。因为50微完全没法拍自然光,所以几乎这次出行所有白天的蝴蝶都是柔光照。
找到一块看上去很完美的朽木,就掏出改锥和锤子开始开了。我翻开一块碎木,看到上面有一只白色的无翅小虫在爬,手直接放在相机上从腰间一抽就开始拍,拍完之后我瞬间懵了。
“我去!我去!”
“啥东西啊?”
“这好像是,缺……缺翅虫!”
“我靠?”
“这波怕不是铁新种了。赶紧再找几只!找找有翅成虫!”
在木头处又开了几根,果不其然开出了几只黑色的和白色的。
“诶等等,这个咋这么奇怪,尾须这么长……靠,不会是蠼螋崽子吧!”
仔细把相机里照片放大一看,果然是只苔螋科 Spongiphoridae的一龄若虫。不放大看,再加上和缺翅虫的生境高度符合,正常人第一眼都会看成缺翅虫!给我白高兴了一场。
“等等,我好像开到行军蚁了!”浩哥这样说道。
“嗯?我看看。”
果不其然,朽木下的土堆里有一群红色的小型蚂蚁,其中还有几只大型工蚁,眼睛退化,看起来就是行军蚁。这种红色的行军蚁是盲钳蚁 Labidus coecus Latreille, 1802,并不是我们想要找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、当地非常著名的游蚁属。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行军蚁,值得记录。
同样在朽木中挖洞的浅褐乳白蚁 Coptotermes testaceus Linnaeus, 1758,中南美洲的常见乳白蚁种类,有时候会随着木材前往世界各地,但好像现在还没有显著的入侵事件。
两种看起来不太精品的象甲科 Curculionidae。
一种非常小的阎甲科 Histeridae和陆栖的牙甲科 Hydrophilidae。
大致扒完木头后,就继续在土路上的植被附近找虫了。红纹显长蝽 Ochrimnus pallescens Stal, 1862,应该是种当地的常见害虫。
球蚁蜂亚科 Pseudomethoca属的一种蚁蜂,看上去不是很特别。
到达保护区大门,我们再次遇到了那个工作人员。和她确定好物种的位置信息之后我们只能乖乖的买了票。白天的行程加上晚上夜探单人学生优惠26刀,相当于182人民币,就看拍到的东西能不能回本了。
在他们买票的时候,我发现门口有很多蝴蝶在狂飞,我就暂时换上了200-500这颗长焦头决定拍一会蝴蝶,没想到基本上都不停,只有这只虎蛱蝶 Hypanartia lethe Fabricius, 1793稍微停了一下,但是离我还是太远了,根本拍不好。
随后我们就正式进入保护区了。保护区有四五条小路入口,为了到达游蚁出没的区域,我们决定绕一个大弯,尽可能走满所有的道路。刚进入的时候,我看到栏杆上的苔藓上有一个很奇怪的小东西,拍出来看是个腿很长的象甲 Rhamphini族。虽然已经挂了,但姿势还不错,而且看上去非常奇趣。
保护区里照样可以听到在Ficus la Raiz听到的蝉鸣,我试着找找声音来源,看了五分钟终于看到一只,经鉴定是咖啡三节蝉 Guyalna coffea Sanborn, Moore & Young, 2008,这个属的蝉跗节3节,新热带界广布属,鸣叫声也是很经典的热带蝉鸣。
继续开木头开出的大齿猛蚁雌性繁殖蚁,因为是繁殖蚁所以我只能定出是血色种团haematodus的,定不到种。
走下土阶到达第一个瀑布。另外三人在前面走去查看瀑布的情况,我则是在栅栏上看看有没有精品蚂蚁。果不其然有几只徘徊的单伪切叶蚁 Pseudomyrmex simplex Smith, 1877。黄色的伪切确实少见。
在确定前方瀑布没有好虫之后我就调转方向回到主路了。在树叶上发现一种模仿红萤的盾铁甲族 Chalepini,完美模仿前传种提到的网纹翅红萤 Calopteron reticulatum。
到达一个类似果园的地方,种了几棵果树。树叶上可以找到一些类似这种匙胸瘿蜂亚科 Eucoilinae的瘿蜂。我还碰巧找到了一只潜吉丁族 Tracheini,看上去和众多潜吉丁没啥大的区别。
果园里还有很多粉蝶在飞行除了最普通的菜粉蝶,比较好看的就是这种霸主彩粉蝶 Catasticta hegemon Godman & Salvin, 1889了。斑粉蝶的腹面配色加上奇怪的白色正面,看上去确实非常热带。
捡落叶捡到的奇怪毛泥甲科 Ptilodactylidae,水边常见类群。
经过一片蕨类植物的时候,我们看到了一大群黑色的东西再抖动,仔细一看是几百只前天晚上看到的棕色盲蛛聚集在一起。着实是有纪录片那味了,盲蛛感受到周围的动静之后通过震动试图吓走敌人,就连蕨类植物的茎都被震的一上一下的抖动。
小盾片有奇怪斑纹的圆斑盾叶蝉 Mareja urbana Stal, 1864,哥斯达黎加并没有详细记录,最近的记录在墨西哥。
这时后面的航哥说找到幽甲了,我说:“这么容易?”,一看确实有只黑白相间的幽甲趴在一根不起眼的栅栏上。哥斯达黎加特产卓氏幽甲 Zopherus jourdani Sallé, 1849比加州的魔铁幽甲好看不少,至少这样的黑白配色我很喜欢,这个也是正宗的幽甲属。不过说实话感觉没有魔铁幽甲摸上去硬,但是还是很有质感。
一只看上去比较普通的银鳞蛛属 Leucauge sp.。
“诶,你看这个是什么叶蝉,看上去好高级。”
“我看看,我去!这是角蝉啊!”,说完就开始提相机了,但是才拍了个肚子它就跳走了。
“为什么会有角蝉吃蕨啊。”
“我估计应该只是跳上来的而已,毕竟还没怎么靠近就飞了,肯定还没把嘴插进去。”
经过大致鉴定,应该是Acutalini族那类没有胸角的角蝉。
不远处的藤条上我们找到了另一种显长蝽——褐显长蝽 Ochrimnus conjunctus Distant & W.L., 1882,大致与红纹显长蝽类似,只不过斑纹全部是棕褐色的。
我们继续向山下的河谷走去,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在一点点变得潮湿。前面的浩和航突然叫了声“闪蝶!”,我和淇一抬头才看到一只大型蝴蝶贴着我们头顶飞过,正是海伦闪蝶。不过海伦闪蝶在正常时间几乎不停下歇息,只能看见它们挥动翅膀时露出的那内翅的蓝色光辉。我们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第四天的蝴蝶馆里,毕竟哥斯达黎加本地的蝶馆不可能没有海伦闪蝶。
在看海伦闪蝶飞过的同时,突然有个体型巨大、翼展恐怖的蟌从一根树枝上起飞。
“这,我去,这是直升机啊!”
众人立刻抬起头朝着头顶的枝条望去。
“哦这个这个,这个好像是那个和直升机(豆娘)同属的那个蟌!”
华丽巨蟌 Mecistogaster ornata Rambur, 1842,真就是一个巴掌那么大。这只是雌性,前后翅端部的那个圆形白斑在它飞行或者悬停的时候非常显眼,甚至可以行程一对括号状的残影。我果断放弃使用50mm微距,立刻脱下包换上了超长焦,找了个顺光的地方就开始拍了。仔细看这只在原地悬停不想乱飞的原因应该是在进食。不知道这种巨型的蟌可以吃多大的东西。但再怎么说拍蟌最简单的时候就是它们吃东西的时候。
一种比较长的红萤科 Lycidae雌性。
栏杆上的一种火蚁 Solenopsis sp.,火蚁属的特征就是触角末2节膨大。
看上去晶莹剔透的䗛目 Phasmida若虫。
Bothriocerinae 亚科的一种菱蜡蝉,身上还附带着一些蜡丝。
经过很长时间的下坡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低处的小溪,小溪是从山体上顺势流下来的,正好穿过山底的一座小桥到先前的瀑布。小桥边上也有不少植被。我们发现了一种非常大的管蓟马科 Phlaeothripidae,体型达到了惊人的两厘米,对于蓟马来说这是非常震撼的。
靠近水边必须有蟌。舞蟌属是新大陆最标志性的蟌,大多数种类的雄性均为深蓝色,看上去非常有气质。哥斯达黎加分布的是髓舞蟌 Argia medullaris Hagen, 1865,我运气比较好,有只雄性在进食,另外一只雌性在望呆,所以就全部收入硬盘里了。
一只会“揣手”的多氏碧舟蛾 Rosema deolis Cramer, 1775,碧舟蛾属是新热带界的奇趣舟蛾,看上去有点像绿刺蛾属,前足都是这么摆在外面的。
蚤蝼总科有三个科,其中蚤蝼科最为常见,短足蝼科是神级物种只有澳大利亚和南美南部才能找到,而另一个科泽蚤蝼科能在中南美洲找到。我们到达水边之后,我从未停止过泽蚤蝼科的搜寻。这类蚤蝼普遍后翅较长超过腹部,看上去有点像蚤蝼和蚱的混合体。随着我们走得越来越远,打开地图却发现离行军蚁的那部分区域还有十万八千里,再加上我们走到了一处植被稀疏区,阳光一下就把温度烤到了快30度,我们不得不加快行程。
“等等,你先别动!”我对着航讲,“你身上有个好货。”
之间航哥的衣服上趴着一只我正要找的泽蚤蝼。“等等,如果你身上有,附近肯定还有,它们跳跃能力很强的,找找!”
“我这有好几只在跳你看看是不是!”
只见一种体型较小,体黑色,腿橙色的泽蚤蝼在土阶上、土壁上乱跳,仔细看了一下是哥斯达黎加南部模产的红腿泽蚤蝼 Ripipteryx biolleyi Saussure, 1896。这种非常精品,还挺稀有,我们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也只找到这里的一群。50微拍小虫真的贴的太近了,从队友视角看我就是用柔光板使劲摩擦土墙。
树叶上找到的最精品的小蝇——亮胸扁足蝇 Bertamyia notata Loew, 1866的雄性。体型很小,体长,胸部和腹部有亮蓝色的亮片,看上去很奇趣。
林间也是不少弄蝶的生境。哀矩弄蝶 Quadrus lugubris R. Felder, 1869特别喜欢停落,但是落的位置都很阴间,全部都在树叶下方。趁它落在较高的树叶上,我赶紧把相机贴在它脸上,然后配合柔光拍出了一种广角微距的感觉。可能是照片配上明亮的背景就让画面有了临场感吧。
又找到一种很奇怪的露螽亚科 Phaneropterinae若虫。
经过了四个小时的爬上爬下,再加上阳光直射,中午还没吃饭,我们每个人都要走不动了。但是发现居然前往游蚁出没的那片区域还有一半的路程,我们也没什么办法,只能原路返回去找地方吃饭再看看晚上可不可以碰到了。所以我们回到了出口处。
这时淇哥大喊:“卧槽,快,快!英雄蛛蜂!!!”
“卧槽!”
只见路边草垛旁边有只体长七八厘米的巨型蛛蜂在乱爬,寻找猎物。这就是可以猎杀捕鸟蛛的米氏沟蛛蜂 Pepsis mildei Stål, 1857!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蛛蜂种类,经典的收藏品种,蛰人痛感略逊于子弹蚁。亮黄色的触角在抽动下显得非常有力,形成黄色的扇面;身上的绒毛有强烈的蓝紫色金属光泽,真是危险而震撼。我哪管的了这么多,第一时间就上前压相机去了。只不过它没打算停留太长时间,走了一会就决定飞走了。就连飞行的声音也十分清晰。
飞走后,四人原地愣了一会,都在回味刚刚的巨型精品。但肚子饿是忘不掉的,我们就立刻往大路上奔走。在路上我还捡到一种双啮科 Amphipsocidae,从来都没见过。
吃完饭,我们回酒店进行了一次小休整,接着步行回到了生态保护区等待夜探的导游……
期待!(*❦ω❦)
盲蛛好可爱呀哈哈哈哈哈
桑德是不是也去了